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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11.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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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面夾攻！
連多年的兄弟也迎面舉起了兵刃！
鋒刃冷森森令人心寒。
他的心卻沒有寒。
這點寒對他所承受的所有冰冷來說算得上什麼。
相形之下，根本微弱得只能在度外。
再說他怎麼有暇去為這些無知分神，他自有他必須要做的事，換誰也做不到的事。
咒駡別人管什麼用，怨怪天庭管什麼用！三界中哪一件事情可以因怨怪改變！
這並不是多麼難懂的道理，只是養尊處優了成千上萬年的神仙們已經沒願望去管什麼道理了。
只有他，只有這麼不尷不尬身份位置的他知道必須做些什麼。
必須做，就不必解釋。更不必糾纏。
以為人手多就勝算大麼，以為合圍就困住他麼，笑話。
心神未及轉動，合圍、兵器、怨懟已閃在身後，三尖兩刃俱指向持斧人。
指向便是刺向。他這必殺一刺，誰個能擋得住。
天上地下人間，沒有誰。沒有。斷斷沒有。
可是怎麼就在這明明沒有的罅隙裏，可哥插進一個身影。
而那三尖兩刃，沒有透皮透骨透心而過，將將止在這身影中，一分不多。
竟像是先掐算過一定有這一隔。
時機，分量，剛剛好容這一隔。
容得只殺這隔的人，不傷及其餘。
那麼，他究竟要殺誰？
人人都看准他要殺沉香，怎麼他殺的是丁香？
他們全錯了！雖然即使他們不錯也根本攔不住。
但他們怎麼可以全錯了？怎麼又全都被他愚弄了？他怎麼這般陰險狡詐！
於是什麼道義什麼戒律什麼身份都立刻統統跑去見了鬼，惱羞成怒的一群人人神神瘋狂撲向他。
他招架。
他只招架。
而且似乎不那麼願意招架。
他該做的事都做了，何必還要招架。
況且他心裏不是完全無瀾。
他容那一隔，因為知道必有那一隔。但那一隔真正發生的時候，他的心有一震。
不惜以身相隔，不惜以命相隔。
不惜。
他也曾不惜反下天去樹旗為妖。
他明白那不惜的決絕。也懂那決絕的背後。
所以他驚異。
一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相知。
她是為了心上人，可事實是替了他。替他獻了自己。
他殺了她。
或者，他成全了她。
也成全了自己。雖然這種成全慘烈甚。
成全了還招架什麼。
之所以招架，是給他們洩憤的機會吧。
神仙也有虛虛心思，一併成全去。
把他像一個破舊布偶般踢來打去，他們的正義感會增長得對以後的三界秩序有裨益吧。
他不想跟他們打，他已無心再鬥，他的招架也不支了。
幸好很快就可以結束了，因為他的甥男，滿腔仇恨怒火萬丈，提斧逼來。
沒有人會再相信他，他說什麼都不要緊了。
所以他可以說真心話，恭喜你取到開天神斧。
他的欣慰毫不掩飾地彌漫。
那滿懷仇恨的孩子聽到是挑釁。孩子毫不示弱的回擊。
孩子要手刃他。雖然他握著寶蓮燈。
他其實沒握著。
他什麼都沒握著，什麼都放下了。
還有什麼可放不下的。
有麼。
此時此刻，面對他一手引領即將到來的巨大結果，沒有。
於是他敞開自己，迎接劈來的一斧。
不用再擔心了，這個孩子，已經可以。
也不必擔心將來真相總會揭開時，孩子會愧疚。
他已經賦予了孩子太多，孩子會懂得舍與得。孩子會為此驕傲。
怎麼沒等到斧鋒。
不求別的，只要孩子別喪失勇氣。再激孩子，那麼我不用燈，你不用斧，來吧。
——你這是找死！
其實孩子，你說對了。
他要陪孩子這最後一鬥，讓孩子相信自己的能力，相信自己是對的。
二人凝聚全部精神，搏！
精神指揮肢體，肢體可以輕可以重，不想傷你便緩緩手。
元神卻是做不得假的。動便撲殺，不殺便不動。
不能讓孩子疑心，他必須動。
他的狠絕逼孩子使出十二分精神。
十二分精神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。神元交錯間，他已可以扼殺孩子于指掌中！
那一瞬，他所有的希望，他全部的心血，他茫茫三界中僅存的親人，他做了一切所為的結果，就在他的手心裏，頑強卻虛弱。
他只要收攏手指，一切，和那孩子的一縷精魄，就會象夢一樣倏然飄散，無影無蹤，沒有了價值，沒有了意義。
他種的因，他可以摘或不摘這個果。
他可以。只有他可以。
他滿意了。他沒有什麼值得擔心了。
這孩子，確實可以，可以無敵。可以無慮。
孩子的敵是他，而他從不為敵。
孩子的敵還有母親。但孩子的母親，他最親的妹妹，是和他一樣不會為敵的。
他能做的全做了。
孩子，輪到你了。
他收手。孩子在這一刻爆發。
巨大的毀滅的壓力讓孩子瞬息經歷了千劫萬輪回，絕處翻生的反擊再容不得一個彈指！
孩子不留餘地不容喘息痛下絕手，顧不得他為什麼不還手。
殺機如天羅地網罩住他。
他被逼退，反迎上去。迎那最後一殺。
這是他要的結果。
孩子暴然發作間，他被震飛，跌落，跌落。
跌到底。
再抬頭時，面對著所有意欲替天行道的凜然。
早已不在乎了，來吧，來報仇。
他死也不改他的傲然。
即使被逼委地，他看他們仍然是俯視。
他們不懂，那俯視裏沒有殘忍，沒有兇惡，沒有狠毒，沒有殺機。只有一種冷冷的嚴厲。
也許將來某一時刻，他們會思索是不是對得起這嚴厲。
他卻已不在意。
他的願望及他，已經隨著這一鬥，結束了。
結束。
